萱草染得歲月長
□張炳輝
入夏,萱草便先后抽莖開出花來。它葉似蘭葉,花似百合,搖曳著千年的詩情畫意。
在傳誦的詩篇里,有一首最為人熟知:“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那泛著溫暖的“寸草心”,指的就是萱草花。寸草心永遠難報三春暉,母親燈下縫補的專注和深情,是照亮孩子前行的光芒。
萱草染得歲月長。作為傳統孝親文化的代表,萱草蘊涵深厚的文化底蘊。它有多個名字,比如“忘憂”“療愁”“鹿蔥”等,每個名字背后都有一段傳奇故事。
早些年皖北平原的家鄉農村,農家在田頭、地角、溝邊,尤其在自家菜園地的畦埂、渠畔上多有栽種,因它易成活,易繁殖,又不占田地,不講生存條件。觀為名花,食為佳肴。它的花多為黃色,當地人叫它黃花菜,也叫金針菜。它的采摘期較長,從初夏開始直至夏末。采摘黃花菜,采摘的是似開非開的花蕾,而采摘的時間最好在凌晨,不然質量和口感都要大打折扣。新鮮黃花菜要經焯煮后才能食用,晾曬后備用是一種上等的好菜。農村做講究的大席缺不了它,故而家鄉流行一句俗語:“少了金針菜,做不成八大碗。 ” 近年,有的地方還真就把“小黃花”做成了“大產業”,拓寬了富民路。
康乃馨為舶來品,人們知道它為“母親花”之前,我國早就有了自己的“母親花”——萱草。它在我國有著悠久的栽培歷史,也有著悠久的文化傳承。兩千多年前的《詩經·衛風·伯兮》中就有詩云:“焉得萱草,言樹之背。愿言思伯,使我心痗(mèi)。”可見在《詩經》流行的時代,人們早就已開始種植萱草,并賦予了它忘憂的生動內涵。據晉張華《博物志》載:“萱草,食之令人好歡樂,忘憂思,故曰忘憂草。”“北堂幽暗,可以種萱”,北堂一般指母親居住的房間。在古人看來,萱草可以使人忘憂,游子出門遠行時,常要在母親居住的房間階下種上幾株萱草,以免母親惦念游子,同時讓母親忘記憂愁,因此,母親住的房間又稱“萱堂”。從此,萱草的意象就由忘憂演變成了母恩、母愛。
由唐代起,歷代用萱草指代母恩母愛的詩詞歌賦畫作不勝枚舉。最有名的當屬唐代詩人孟郊的《游子》一詩:“萱草生堂階,游子行天涯。慈母倚堂門,不見萱草花。”萱草花盛開的時節,卻是游子將要出門的季節。游子遠行,母親因思念而站在門前久久凝望,堂前雖有萱草花可以忘憂,但兒行千里,哪有母親不牽掛的?好一種大海一樣的深情,好一幅令人動容的畫面。
萱草之于我,那是曾有過的刻骨銘心的記憶和無邊的思念。父親在世時,我們曾在老家的老屋里給他用家宴做過一回壽,這是唯一的一次,也是最后一次。老屋墻上掛著兩幅當地書界朋友送的賀聯,父親指著其中寫有“椿萱并壽,蘭桂齊芳”的一幅說:“這椿指的父親,萱指的是母親,蘭指的是子女,都是祝福的話、吉祥的話。子女能不能齊芳,那要看各人的造化。父母長壽的有,并壽的可少之又少。”我們當時都被他的話打了個激靈,但都未說出口。第二年開春,父親因胃和肝膽等舊病復發,不得不在他的一生中做了第三次大手術,此后身體每況愈下,在他又一個生日來臨之前,父親這個“椿”就先走了,留下了母親這個“萱”和我們繼續生活下去。
可能基于以上原因,母親一直拒絕我們給她做壽,所以,她也就一直沒有享受子女給她祝壽的待遇。她性格開朗,心地善良,樂于助人,說話直來直去,不隱瞞任何觀點。她身體原本很好,不幸的是一次走路跌倒,致使左股骨折斷了幾截。雖然做了手術,但此后再也沒能站起來,臥床不起半年,于去年5月,農歷小滿節氣之日駕鶴西去了,享年89歲,這離我父親遠去已經過了28年。這在我國壽文化中也算高壽之人了。月滿則虧,水滿則溢。節氣只有小滿,沒有大滿,人生小滿足矣。按農村風俗,我們去給她上墳,我們和親友買來鮮花奉上,這時也正值萱草花盛開的時節,束束鮮花中多半是萱草花。跪在父母墳前,我連磕了三個響頭,嘴里喃喃說道:“娘,您看到這些‘母親花’了嗎?您和父親在天堂那邊還好嗎!”隨后,大家哭聲一片……
一株萱草,千年流傳,天下人子,母恩母愛,此情綿綿無絕期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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