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去的大寺巷
老宿城的大寺巷在城隍廟東側,南北走向,長約二百米,寬二三米,因巷中有圣果寺而得名。清光緒《宿州志》載,圣果寺建于北宋,明洪武二年重修,后漸圮。說明這個巷子有不少年頭了,我的童年就是在那里度過的。
上個世紀六七十年代正是我上小學的時候,我家就住在巷子中21號院,屬于老宿縣小市民的大雜院,分南北兩個小院,南院住三戶,北院五戶,鄰里和睦相處,誰家有什么事了主動去幫忙,小孩子們在一起玩耍,親密無間。印象較深的是經常在傍晚時分幾家在一起烙烙饃的情景。那時候烙饃是人們常吃的主食,你家想吃烙饃了,便和另一家合伙去做,于是在院子里支起一個鏊子,抬出案板,點著柴火,你烙我翻就做了起來,另幾家有想做的也把和好的面拿來做,約個把小時烙饃便做好了。有時哪一家有芝麻的就炕成“麻鹽饃”,做好后總會掰一塊給小孩子們吃,至今也忘不了“麻鹽饃”的那個香味兒。
寒暑假是全巷子孩子們的盛大節日,小伙伴們可以盡情地“瘋玩”,當然是分成幾堆,般上般下的小孩兒在一起。和我一起玩的七八個小伙伴,有個叫二毛的比我們大三四歲,自然成了這一坨的孩子頭。那時候游戲玩具多是就地取材:用舊紙疊成大小方塊,正面疊成十字形,一個小伙伴的方塊放在地上,另一個用自己的方塊向地上方塊砸去,如砸翻了就是贏家,叫“來方寶”;在地上畫一個較大的長方形,分成六個小方格,小伙伴單腳站立用腳踢方格外的瓦片,踏滿六個小方格為贏,叫“踢瓦”;還有“斗雞”“打跪磚”等。用“鐵條槍”打仗是一大群孩子的游戲,小伙伴分為兩隊,每隊10人左右,手里都握有用鐵條彎成的“手槍”,前面有兩個小架子拴橡皮筋,用小紙片疊成子彈,放在槍架上,用手一扣即可發射。游戲開始,小伙伴們相互追逐,打鬧著、高喊著,從巷子這頭跑到那頭,又從那頭跑到這頭,爬墻頭鉆院子,用紙做的子彈射擊,樂而忘返,往往玩到晚上10點多鐘才回家。
最難忘的還是去看夏天夜空中閃爍的星星。每年夏季入伏的那段時間,由于炎熱,屋里無法入睡,人們不得不在自己的院子里、巷子路兩邊放上軟床,在地上鋪上席子乘涼露宿,有時整個巷子都擺滿了大大小小的軟床涼席,人們三五成群地坐在上面聊天。而每到此時,我便靜靜地仰臥在巷子的小床上,對著黑沉沉的天空,去看從北邊地平線延伸到南邊地平線璀璨的銀河,去數那總也數不完的星星。那是些多么迷人的星星喲,有淡紅的、銀白的,有亮晶晶、陰昏昏的,也有忽隱忽現、不停眨著眼睛的,他們簇擁在碩大的天幕上閃爍著神秘的光芒,使你沉浸在夢幻之中。這時,母親與鄰居王姨便手搖著蒲扇,悠閑地坐在床沿上聊天。時而放聲大笑,這一定是說到了得心之處;時而又默默無語,好像又去追憶那消逝的歲月。有時說累了,便指著空中教我識別星星,什么北極星呀、太白星呀、扁擔星呀,當然講的最多的還是那自漢代就流傳的牛郎織女的故事。織女觸犯天威與凡人牛郎結成伉儷,受到天界懲罰,一條天河阻斷了凄楚的戀人,升華了古代婚姻中最銷魂的一幕。聽著聽著,我不由地在銀河岸邊去尋覓這悲劇的主角。不是嗎?那銀河西邊發著青白色的織女星與河東發著微黃色的河鼓二星不正在遙遙相望嗎?那“盈盈一水間,脈脈不得語”的情景,使得亙古至今多少戀人灑下同情淚。講完故事,她們又詼諧地說:“‘勺子星、把子星、天打鼓雷星,誰能說七遍,到老不腰疼’,你能一氣說七遍嗎?”輪到我說時,最多三遍就氣喘不止了,我的表現無疑惹得她們大笑。
前不久,由“鄉愁”的驅使而故地重游,所見令我錯愕:不僅兒時景象蕩然無存,甚至連巷名也沒找到。我仔細搜尋,看到應該是掛“大寺巷”牌子的地方掛著“城隍廟東巷”,接著又看到東西走向的“竹竿巷”,我才恍然大悟,原來“大寺巷”已改為“城隍廟東巷”。我有些失落,推測修改巷名的理由,大概是位置指代清楚、直接,卻忽略了原名承載的文化內涵。興許,這“大寺巷”只是一個遠行的漂泊者,有一天在不經意間還會突然回來的吧,我自忖著。
□張德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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